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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8. 轻如鸿毛缚手足,玉树临风何须舞

“你就自作多情吧。”娄苒自知吃了一瘪,只得翻个白眼送给诸葛矜。

“我也以为是自作多情呢。”诸葛矜笑着解释道,“在娄都尉频频向我寻衅之前。”

“我……”娄苒气极,竟未想到原来是自己按耐不住性子,反倒在这厮面前替表哥暴露了喜好。

“还要多谢娄都尉指点迷津。”诸葛矜松松垮垮地向娄苒抱了一拳,算是行了个江湖上的谢礼,“先前我迷糊不清,直到大人大量的都尉无缘无故地处处与我作对,我才幡然醒悟,原来这叫‘顾虑’,更准确些,或许该叫做‘忌惮’、‘嫉妒’。”

“可是在下一介江湖布衣,偏安一隅,世代经商,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,而娄都尉天人之姿,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又性情豁达,处事潇洒,究竟能与小民我计较什么呢?”

说到此,诸葛矜忽然“啪”的一声击掌,的确做出了一副“幡然醒悟”的架势,也打断了娄苒的咬牙切齿,令他下颚一松,做呆愣状。

诸葛矜续自问自答道:“不是‘计较’,那便是‘嫉妒’!难不成怕我抢了都尉在陛下心里的位置?在下愚钝,先前实在看不出来自己在陛下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,幸好都尉与陛下自幼相伴,我只要看看都尉的反应便什么都明白了。”

娄苒挑眉,正运着些内力,琢磨着何时能一拳打过去,照着这厮的面门打,又听诸葛矜说:“陛下看重我,楚公需要我,娄都尉若是将我打得肿如猪头,又如何对陛下交代?如何对楚公解释?”

内力逆行,娄苒气得额前青筋直跳。

“暂且忍忍吧,权当是为了陛下。”诸葛矜拍了拍娄苒的手臂,说,“娄都尉是陛下的手足、心腹,陛下只有一位手足兄弟,此事永不会变,但是倘若陛下只有一个心腹,那岂不是处处掣肘?除都尉以外,陛下早晚还会有更多的心腹,在下只是来得早,恰巧能够排上个位置,才碍了都尉的眼。但是既然你我都对陛下忠心不二,何不摒弃前嫌,齐心协力辅佐陛下?”

娄苒终于憋出一句:“我是辅佐,你是魅惑。”

“只要龙颜大悦,咱们殊途同归。”诸葛矜又拍了拍娄苒的手臂。

“你少同我攀扯!”娄苒猛地抬臂,扬开了诸葛矜的手。

诸葛矜毫不在意,笑意依旧。“辅佐和魅惑并不矛盾。日久见人心,咱们来日方长。”

“知人知面不知心。”娄苒冷哼一声,说,“就算陛下想要男宠,你也休要痴心妄想。”

“我痴心不假,至于妄想嘛……”

“诸葛矜!”娄苒握住腰间佩剑的剑柄,肃然威胁道,“你若再敢蛊惑、勾引陛下,我让你死不见尸。”

“……”

难道不是陛下蛊惑、勾引的我?

诸葛矜只觉对牛弹琴、有理说不清,于是也懒得再劝慰这死心眼儿的娄都尉。

待马车在楚公所住的宫殿外停下,诸葛矜对娄苒行了个暂别礼,悠然道:“小民即便死不见尸,也不过是轻如鸿毛,而娄都尉若敢先斩后奏,怕是会失去陛下的信任。孰轻孰重,望都尉三思。”

眼不见心不烦。娄苒闭目不言,诸葛矜下了马车便独自去了楚公林瑀所住的宫殿。

.

殿内灯火通明。

侍者引着诸葛矜踏入大殿,九公皆在。

诸葛矜暗自称奇,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,怎么总能引得九境诸侯齐齐等候他一个人。

楚公林瑀迎上前道:“诸葛小友,幸好娄都尉将你追了回来,否则明日‘君子六艺’的比试,咱们楚人可就要缺席了。”

不等诸葛矜与楚公寒暄客套,陈公祁睿忽然笑道:“天子登基,九州同庆,历来要举办这‘君子六艺’之赛,为新朝举荐人才。这是何等的大事、喜事、盛事,楚公难道不清楚?听闻楚州人杰地灵,难道楚公没多带几个人来?难道楚州就只有那位阮公子一个人堪称‘君子’?如今阮公子水土不服病倒了,再找一位楚州的‘君子’而已,怎么还要劳动楚公和娄都尉的大驾出城去追?”

楚公林瑀无奈道:“的确是我的疏忽。”

越公虞弈趁机替楚公解围,虽也眉目带笑,言辞却并不客气:“‘君子六艺’又不是马球赛,不就是诸公各自举荐一个人么?带那么多人来做什么?就算陈公怕输,总不能从陈州选出六个人带来各赛一艺吧?”

见陈公与越公拌嘴,楚公林瑀也不理他们,径自对诸葛矜道:“六艺比试在即,小友需要任何衣饰、乐器、弓箭、笔墨,都可以从我这里取。”

诸葛矜说:“不瞒楚公,‘六艺’所需的乐器、弓箭、笔墨我一概没有,明日献‘礼’,我也不知道要献什么礼,也没有合适的衣饰。”

“献‘礼’倒不是比试。九位公子已排好一出剑阵舞,剑阵舞后会将价值连城的‘龙纹九鼎玉璧’献给陛下。衣饰装扮你不必担心,只是阮曳病得急,这剑阵他早已随其他八位公子排演好了,步法复杂,他们未到洛华便聚在一起私下练习了好几日,你只有一晚上的工夫,也不知能学得多少。”

楚公边说边将诸葛矜拉至一众年轻人之间,为他们介绍道:“这位是代替阮曳的诸葛公子。”

“楚州诸葛矜,烦请诸位指教。”他眼花缭乱地对八个年轻人行了一礼,抬头仔细看时才见这八位公子各有各的玉树临风、器宇轩昂。

“陈州李弗。”

“蜀州庞恬。”

“巴州张诉。”

“越州季宸。”

“卫州梁迁。”

“齐州徐盈。”

“宋州何彧。”

“赵州骆邻。”

八位公子分别对诸葛矜行礼,诸葛矜又一一回礼,并连续说了八遍“幸会”。

骆邻说:“时候不早了,不如我们先给诸葛公子演示一遍‘剑阵舞’再做打算?”

季宸说:“或是一段一段分着教?”

张诉说:“是啊,一遍全都演下来估计没人能记得住阵法。”

“你且随他们学着,我去找人给你拿明日的衣饰。”楚公对诸葛矜吩咐了一声,又对众人说了句“多谢诸位小友”,便遣人去阮曳处取剑阵舞的衣饰和木剑,而后又回到九州诸公之间酌酒闲谈。

李弗不耐烦道:“就算一段一段地教,也不知要教到何时才能没有错漏。”

庞恬也不赞成:“明日献礼何其隆重,之后又有连续五日的比试,难道今晚不休息了?”

何彧提议:“不然我们将阮公子的部分化繁为简教给诸葛公子?”

徐盈皱眉:“阮公子的部分与我们的没有区别,只简化他的,不会打乱剑阵么?”

梁迁道:“既然楚公执意要安排诸葛公子同我们一起献礼,你们又不愿变动剑阵,咱们多说无益,还是赶紧教吧。”

诸葛矜安静地听了一遍,终于开口问道:“可否将阮公子的位置彻底去掉?”

闻言,八人齐齐看向诸葛矜,也不知这楚州商贾人家的公子到底还想不想给楚公一份薄面。

反正他们是懒得给,去掉最好。

只是谁也没说。毕竟西陈、东楚两境势大,谁也不想得罪楚公。

“不能去掉么?”诸葛矜又问一遍,还补充道,“天色确实不早了,我也想回去就寝。而且我连客栈的房间都退了,今晚还不知能睡在何处呢。”

陈州李弗笑着回应:“只要楚公允你,那就去掉吧。去掉确实最简单,我们只需稍微匀一匀位置,诸葛公子也能少遭一份罪。”

诸葛矜说:“我只是不入剑阵,不学剑舞,但不是不去献礼,否则确实无法跟楚公交代。为了不误诸位休息,把我从剑阵里去掉吧,你们只用把那劳什子的‘龙纹九鼎玉璧’换成我这个活人献给陛下就是。”

八位玉树临风的“六艺君子”啼笑皆非地看着诸葛矜,李弗打趣道:“这是何意?难不成是让我们献个俊逸倜傥的男子给陛下赏玩?”

“李公子,清者自清,浊者嘛……大概见谁都浊?怎么还敢拿陛下取乐?”俊逸倜傥的男子敛了笑容,正色道:“一块冰冷玉璧有何用处?以剑阵舞将我献给陛下,献的并不是‘我’之一人,而是君子之德、忠勇之心、丹青之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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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周礼·保氏》:“养国子以道,乃教之六艺:一曰五礼,二曰六乐,三曰五射,四曰五驭,五曰六书,六曰九数。”
文中“六艺”泛指:礼、乐、射、御、书、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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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弗:呦呵,大兄dei这是玩儿的什么play?把自己打包献给陛下?你要红盖头还是蝴蝶结?或者还要什么别的道具吗?(◆゜∀゜)b
仙姑:虽然不能说你说的不对,但你也大可不必说的这么直白。(✿◡‿◡)
娄苒:TMD我要回去找余桑!此处能不能给我个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包?(* ̄︿ ̄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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