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药之香,甘中带苦。
将人压在身下不停肏干,诸葛矜只觉甯忘不仅汗水携着草药香,就连泪水都是晨曦甘露。
他吻上甯忘眼角的泪,心中初有不忍,却在甯忘的频频纵容下生出了一丝兽性,只欲将身下的人弄疼、撕裂,无论一滴血、一滴泪,都要占为己有,吃干抹净。
情为怪力,果真是一语成谶。
情人的泪是甘露,汗是醴泉,津是琼浆……
他腰腹使力,顶弄于情人股间,手上安抚,套弄着情人性器。
“素仙……素仙。”
私闯民宅,天子终究不敢高声语。甯忘低吟着他的字失控地射出一股浓精。
平日里甯忘也偏爱用“素仙”二字称呼他,有时客气如陌路,有时戏谑如挚友。此时两声“素仙”出口,则是字字剜心刻骨,字字羞赧温柔。
既已纵出精液,诸葛矜便知当下甯忘其实再毫无享乐之感,只剩后穴的疼痛。
然而除了那两声“素仙”,甯忘只字未言,不说疼,也不勒令他立即停止。
天子眼角又沁甘露。
见身下人锁眉闭目,包容无度,诸葛矜心头早已疼得再难自控。
倾国,你是大周九境的天子……为何甘愿在这陋巷民宅的一处旧柴房里与我一介江湖布衣纵欲偷情?为何甘愿为一介凡夫打开金枝玉叶的身子?又为何甘愿让我伤你如此!
一滴水落在了周天子的面颊上。
甯忘睁开眼睛,抬手去抚诸葛矜的额角,为他擦汗,却见诸葛矜眼眶微红地盯着他看,连睫毛都是湿润的。原来竟是落泪了?
甯忘转而轻轻拍他面颊,笑问道:“我长得这么令你悲伤么?”
“陛下……”只怪诸葛矜情难自抑,平日里能说会道,此时此刻却是喉咙酸胀,什么都说不出口。于是猛然吻上甯忘唇舌,在温热柔软的禁地里肆意搅动,直至天灵已近极乐,才蓦地腰胯一退,抵在甯忘的阴囊上颤抖着释放出来。
而后脑海一片空白,甚至不记得是如何被甯忘揽在怀中细细吻着眼帘的,只觉得睫毛处微微作痒。
“不想去朝会。”指尖点了点诸葛矜的红颊,甯忘柔声道,“想住在这位公子私置的外宅里,住一辈子。”
“住外宅里做什么?”诸葛矜握住甯忘的手腕,“我又不会娶别人。”
“你怎么不问我住一辈子做什么?”甯忘忍痛而笑,头一次知道笑也能笑到屁股疼,甚至肠子疼,简直里里外外都在疼。
那便是里里外外都愉悦。
“住一辈子做什么?”诸葛矜遂问。
“陪着你。”甯忘说,“从头到尾,从生到死。”
此生到死?诸葛矜将两人纠缠为一缕的乌发绕在指间,抬眸看着侧撑在他身畔的低眉浅笑的人,无奈摇头:“我出生时,陛下尚未出生。都说‘君无戏言’,这位陛下怎么常常戏我?”
“人这一辈子,或有许多次新生也未可知。降生临世之时为‘生’,怦然心动之时为‘生’,醍醐灌顶之时也为‘生’,而后大彻大悟之时又为‘生’。”甯忘目光温润,声音低沉,“素仙,我陪着你,从怦然心动之时,到离开人世之日。”
明明是躺在一堆硬邦邦的干柴上,闻言,诸葛矜忽觉自己是躺在软绵绵,不,是轻飘飘的云雾里。
不知今夕何夕,不知身在何处。
甜蜜晕眩片刻之后,一惯自持的诸葛矜还是赶紧冷静了下来。毕竟伴君如伴虎,何况这只猛兽还总喜欢戏弄他。
诸葛矜分析道:“陛下总是宠着、纵着身边的人,就不怕我们恃宠而骄么?”
“你们?”
“嗯,我们。”诸葛矜叹道,“公子苒,王后,我。”
“你与他们不一样。”
“因为我与陛下相识的时间还不长。”
“不是的。”甯忘缓缓解释着,“阿苒是个可怜人,阿藐也是个可怜人。我纵着他们,只是因为他们可怜,因为他们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就被安排到了错的命途。你和他们不一样。你家中殷实,可供你无拘无束,自由自在。相比于王权、社稷,以及朝野里的权衡、争斗,你并无太多重担,也无需太多思虑。相比于他们,我实在看不出你哪里可怜。但我仍怜你、惜你、疼你、宠你,就必定不是因为你可怜,而是因为你可爱。”
“你若看到底下的伤口,只会觉得我可恨。”诸葛矜穿好衣衫,以袖覆面,实在是无颜面对天子。
“所以我说,仅此一次。”甯忘也敛好一袭女裙,却不起身,悠然道,“不让你把我弄疼、弄伤,怕只怕,我下次还想。”
“这事怎么就不能想了?”诸葛矜疑惑不解,“你在下面就不要把它想成是接纳我、承受我、包容我,而是要想成是我在伺候你、侍奉你、宠爱你。”
“原来你之前都是这么想的?嗯?”甯忘轻笑,刚要翻身去压诸葛矜,忽觉股间剧痛,当即懒得挪动。
诸葛矜有恃无恐地无奈玩笑道:“那不然你要我怎么想?想我是个娇软女子,被你关在石室里日日等你盼你,还要被迫承欢?怀个龙种去跟王后争名分么?”
甯忘却是一脸严肃。“你若是个女子,可愿意嫁进宫中陪着我?可愿为了我,去和王后争斗?”
“为了你?去和王后争斗?”诸葛矜终于被这位如假包换、胡搅蛮缠、无理取闹的天子给气笑了。“请问哪位陛下会怂恿宠妃去和王后争斗?弄得后宫不宁,陛下又图的什么?”
“图与真心相爱之人一起入王陵。”甯忘叹道,“图给心爱之人一场盛世厚葬。”
月色皎皎,树影斑驳。
虽然早在万方台祭天时诸葛矜就知道倾国即天子,但那时九鼎皆燃,竟不及此刻甯忘一声浅叹。
今夜此刻,直到他亲口说出“王陵”、“厚葬”二词,诸葛矜才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,躺在他身旁与他彻夜闲谈的人就是真真正正的大周天子无疑。
普天之下,风华正茂的人,也只有天子才会早早想到死之所宿。不,不是想到,而是盘算、筹划。
要修陵,要陪葬,要直视正值最好年龄的人们视而不见、避而不谈的死亡。
甯忘向来聪颖通透,或许朝中事再冗杂也并不多么令他烦忧。
但要活生生的人频频盘算、规划寿终正寝之事,甚至亲自监督、管理自己陵墓的修葺、装潢,还有陪葬之人的名册、陪葬物品的账簿……于谁而言,都是难以承受的重担吧?
难怪甯忘会说“从生到死”。
诸葛矜方才只道这是一句山盟海誓的情话,至于此言之中是诺更重还是情更浓,他也不敢追究。
没想到,甯忘所言既不是空许的诺,也不是浓调的情。
而是实实在在的思忖、筹划。
还有实实在在的无措、遗憾。
虽然天子殡天,王后不必殉葬,但周天子只能与周王后合葬一冢。待到王后百岁之时葬入王陵,王陵里,纵是过了许多年,天子棺椁之侧除了王后的棺椁也不会有旁的棺椁,更不可能有另一个男人的棺椁。
所以只能 天子不再是天子时,才有可能在一起…
果然倾国在下也是D感满满呀!(捂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