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葛矜仓皇又难堪地蜷在竹席上,脸颊贴着竹席,却不觉那平日里用来去暑的竹席有半分令人凉爽。他浑身燥热难捱,下腹尤其滚烫。
倾国若只是个男妓,诸葛矜喝了春药,根本不可能如此手足无措地侧躺在地。他早该把这厮拽过来压在身子底下,而后把这厮弄疼、弄坏,弄成一滩软倒在他怀里的温软烂泥。
可这厮偏偏是天子的表弟!除非这厮自己将自己送过来,否则他碰都碰不得,更遑论弄疼、弄坏、弄成一滩温软烂泥!
而就算这厮自己将自己送到诸葛矜怀里又怎样?他诸葛矜洁身自好这些年,等的就是个一心一意的人,以及一份两心相许、天长地久的情。
若是跟娄苒这等风流成性的登徒子随意苟且一场,便是辱没了他诸葛矜,也辱没了他诸葛矜这些年的寻觅和期盼。已然等了这么些年,越是等待便也越是珍视。
可叹此时药性大作,身不由己,意不由心。
管这厮是风流成性的登徒子,还是花街柳巷里任人轻薄的男妓呢!
诸葛矜抬眼看向在他身旁正襟危坐的倾国,只觉此人的冷静甚至淡漠都令他无比心神荡漾,春情愈浓。而这冷静淡漠的人又实在绝色。
他想看倾国平坦的眉心在他的拥吻下紧蹙,想看倾国纤长的睫毛在他的爱抚中颤抖,更想尝一尝倾国那一方唇舌的味道,还要扯开倾国的衣襟、腰带,将他刚刚重温过的穴位图在这厮身上一一摸索回来。
于是诸葛矜果真猛地去扯倾国的素白衣襟,也借力坐起,拽着一截衣襟便贸然吻了上去。
他误食春药,再控制不了!
倾国却迅速抬手挡住了自己的嘴,另一只手运力在诸葛矜胸膛上一推,便将本就神魂颠倒的诸葛矜重新推倒在地。
倾国终于回应了诸葛矜适才说那句“你若想与我欢愉,根本不必给我下春药”,淡然道:“可我不想与你欢愉,所以只能给你下春药。”
诸葛矜握紧了拳头,奋力撑起身子怒视倾国。“娄都尉到底是有多么鄙视我?不惜耗费你这么多神药,如此羞辱在下?”
“素仙莫慌莫怕。”倾国整理着衣衫缓缓说道,“我用春药引你情动,只是为了测一测你体内的毒是否已经拔尽了。此毒刁钻狡诈,使你动气逼出淤血并不能确凿证实它已尽数除去。你内功不深,定力也不足,若是余毒不清,必会折损寿数。”
“娄都尉要如何证实?!”诸葛矜已是满面通红,连眼眶都是涨红的,是被不得宣泄的情欲逼出了泪水。
倾国解释道:“此毒极阴极寒,单凭你的内功修为根本无法让我寻得它的蛛丝马迹,所以我必须用一剂春药催动你体内全部的龙阳之气。待龙阳之气震慑五内,最后一丝余毒才会仓促挣扎,在大限之前攻你心脉。”
“然后我便被这最后一丝余毒诛心而死?”诸葛矜冷哼一声,奈何体内情欲肆虐,哼出来的声音并不怎么冷,反倒像那歌舞坊里配着淫词艳曲的一声娇喘。
倾国轻轻一笑,说:“我辛苦为你拔毒,怎么舍得让你死?我用内力护你心脉,待最后一丝余毒揭竿而起时,我再助你吐出淤血便是。”
“所以今日拔毒……是最后一次?”诸葛矜已觉声音颤抖,又见倾国起身走到他身后坐下,感到倾国一把将他揽到怀中,整颗心便也是忽然一颤。
“难道素仙在质疑我的医术?”倾国从诸葛矜身后直接将手伸入了他的衣襟之中,腰带未解,衣襟也未宽,温热的手掌携着一股内力贴在诸葛矜的左胸口上,内力浑厚平稳,果然为他护住了心脉。
可是如此肌肤相亲、呼吸可闻的暧昧姿态实在令诸葛矜难以自抑。
倾国身上的草药香笼在诸葛矜周遭,像氤氲雾气般挥之不去,而且幽然袭来,愈加浓郁。
“你……”诸葛矜紧绷着身体竭力克制住颤抖,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全都缠到了倾国身上,六神无主地问,“娄都尉两袖生香,好不风流,难道是用春药熏的衣袍么?”
“衣袍?”倾国忽然凑过去对着诸葛矜的脸颊吹了口气,笑道,“你是想说我吐气如兰吧?”
诸葛矜被那口温热的气息吹得一愣,倒不是愣这厮调戏于他,而是愣这厮吹来的一口气果然是香的。
所以香的不是衣袍,而是这厮的血肉骨头么?!
诸葛矜暗骂自己服了春药竟能生出如此不着边际的幻觉。
“放松些,无须克制欲念。而且春药与我双双在此,量你也克制不住,何必白费功夫?”倾国嘴上语气坦荡,覆在诸葛矜左胸口的手掌却稍一用力,将诸葛矜按到了他的怀里仰靠着。
诸葛矜的耳鬓触上了倾国的垂肩乌发,心脉又是徒然一颤,正想反驳一句“我不是个控制不住欲念的登徒子”,却又听倾国在他耳畔低低地说:“要催动龙阳之气,春药只是引,素仙你须得自己催动。”
“我如何……”诸葛矜侧头,低眉便看到倾国的两瓣薄唇,样子十分鲜嫩柔软,而且唇齿生香,吐气如兰。
诸葛矜立刻强迫自己移开目光,继续问道:“如何催动?”
倾国挑眉,理所当然地说:“用手啊,不然你还能用内力催动不成?”
“手?”诸葛矜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倾国的意思。
倾国说:“你要薄面还是要寿数?又不是用我的手。你用自己的手催出一次精,能换十年寿数,难道十年寿数说不要便不要了么?”
“我……”诸葛矜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如何程度的面红耳赤了。
“难道你想让我亲自动手?”倾国笑问。
“你……”
“爱莫能助,我没那么多只手。”倾国的右手还贴在诸葛矜的左胸口上,此时抬起左手在诸葛矜面前晃了晃,说,“这只一会儿还得给你点穴,助你逼出淤血。”
“我怎知娄都尉不是在戏弄我?”诸葛矜终于在弥漫的欲念中捡回了一瞬清明。
倾国正色道:“你且闭目调息吐纳,仔细感受膻中穴处是否有轻微的淤堵乃至痛觉。”
诸葛矜依言而行,不过一会儿便答道:“有。”
“那便是还有最后一口淤血要吐出来。”倾国用左手帮诸葛矜拉开腰带,又掀开他衣襟,一边给怀中人宽衣解带,一边劝慰,“我不是女医师,你有的我都有,我也自觉不是貌丑之人,你又早就对我动过邪念,现下在我怀里做这事有何不可?普天之下,你迟迟不做的应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。”
诸葛矜犹豫着将手伸向小腹以下,碰上早已硬/挺的性/器,却仍隔着衣料,不肯在倾国面前、倾国怀中自行解决,或者美其名曰,“自行催动龙阳之气”。
倾国见他仍是迟疑,于是语气轻快地激他:“仙姑也老大不小了,不会还是童子之身,尚未尝过情事才如此羞臊吧?”
诸葛矜抿嘴不答,不愿被这风流成性的登徒子嘲笑一番。毕竟道不同,他连话都不愿与这顽劣之人多讲。
“那就是我误会仙姑了。”倾国几乎贴着诸葛矜的耳根在说话,携香的气息扑在诸葛矜的耳根和脖颈间,撩得诸葛矜一阵苏一阵麻,又是一阵颤抖,“从未用过春药的童子之身竟能如此克制,看来素仙也是个极有定力的人。”
诸葛矜嘲讽道:“此时若换做娄都尉,估计早就龙阳大振、精关泉涌了吧?”
“是啊,换做娄苒,自然不会如此扭捏。”倾国一乐,又激他道,“你不动手,难道是故意要让我代劳么?”
诸葛矜只得眼一闭,心一横,自暴自弃地将手伸入衣袍之下,由慢至快地为自己动作了起来。
他平日里从不纵欲,也的确尚未尝过情,但这样的事于夜深人静之时还是做过的。以前动手时脑子里能想出许多个俊俏公子,这一次却根本记不得别人的模样,闭着眼睛,眼前唯有倾国一人的面庞。倾国本就撩人,他本以为弄不了多久就会遭不住,没想到这春药还有壮阳之功,竟是欲火焚身却迟迟弄不出个所以然。
于是只好继续动作,也继续靠在倾国怀里浮想倾国此人宽衣解带、一页春宫、一晌云雨的模样。
倾国却岿然不动,仍运功为他护着心脉。
待龙阳之气渐至顶峰,诸葛矜手上不自主地加快了速度。
倾国不仅隔着青色外袍窥到诸葛矜手上加快了动作,更探到诸葛矜的脉搏也忽然加速,于是一刻不敢松懈,右手覆在诸葛矜胸口,左手在诸葛矜背后点了几处穴位,点过之后才悠然问道:“仙姑这是想到我在用何种姿势疼惜你呢?”
是我在用何种姿势疼惜你!或是将你弄疼!
诸葛矜懒得言语,自顾自地想着将倾国压在身下被吻得双眼湿润的模样。
“我不知道仙姑所想,但仙姑也不知道,其实你体内的剧毒就是我下的吧?”
什么?!你……
诸葛矜气得呕出一口鲜血,里面只掺杂了一丝墨色,看来那便是最后一丝余毒。
可怜他余毒虽清,但春药未净,而那股辅助拔毒的龙阳之气也随适才的一阵怒火烧得登峰造极。
诸葛矜只觉双手潮湿黏润,一手是宣泄出的白浊,一手是拔毒拔出的鲜血,却不记得到底是哪一只手里先接住了一滩腥腻。
诸葛矜狼狈无力,本该是颜面尽失,可是此刻靠在倾国怀里却又不觉得有多么难为情。他喜欢倾国的貌,喜欢倾国的香,喜欢倾国的琴,喜欢倾国的字,甚至喜欢倾国的毒……除了娄苒这个劳什子的身份和登徒子的“美名”,倾国此人上上下下就没有一处是他诸葛矜不喜欢的。
倾国仍松松垮垮地搂着他,在他耳畔低语道:“素仙,毒已尽除。‘心上人’再毒,也不过如此。”
诸葛矜问:“娄都尉当日为何要给我下毒?”
倾国也问:“素仙又为何要来洛华?”